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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十八課 被當作物資補給點強制刷新也是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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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十八課 被當作物資補給點強制刷新也是事出有因

猩紅的海浪拍向礁石, 又高高卷起,帶著似乎要錘碎所有阻礙的氣勢。

洛梓琪揮起彎刀格擋,但那股已經攪動起海底泥沙的海浪是無法輕易劈開的, 其中混雜的那股利爪般襲來的煞氣就更——她不得不在半途放棄防禦, 險之又險地避開要害,翻滾至一邊。

煞氣沒有打中,但被擊碎的砂石劃破了她的臉頰。

“……可惡。”

果然是玄滅時期以前的頂級陰煞嗎?

洛梓琪揩掉頰邊淌出的血液,不甘地望向已經浮在空中的紅影——後者從剛才起就陷入了一種全無理智的癲狂狀態,與其說那是一只鬼,不如說那是一輪在海面上咆哮的紅太陽, 洛梓琪從事天師一行至今從未見過那樣濃烈的層層怨氣——

纏繞著它,包裹著它, 以它為燃料, 在海面上空形成了一頂熔爐般的……

等等, 一頂?

那一層層怨念煞氣所組成的形狀, 怎麽越看越像是……煉藥所用的爐鼎……

洛梓琪瞇起眼睛,但她沒來得及細看, 那團東西突然發出——

“吼啊啊啊啊!!!!”

那不是一個人在吼叫,也不是一頭獸的咆哮,像是有千萬只怨恨不甘的魂靈從一張嘴一條聲帶裏奮力擠出來——

白霧退散,地動山搖。

那可怕的音波再次卷起海浪, 洛梓琪不得不停止觀望,再次躲避, 甚至要在翻滾撤離時騰出雙臂來捂住耳朵——否則她的腦子也會被塞滿許許多多怨魂的哀鳴,視野與神經都要嗡嗡作響失去行動的能力——

當她撤到離海岸較遠的沙灘上時, 已經看不清浮在海中央的那團東西了,一層層被煞氣完全汙染的海浪擡高、卷起, 完全將它裹在了最中心。

那樣強烈的,真的僅僅是一個普通人類慘死的怨氣嗎……

……能做到那種程度的,真的又只是陰煞嗎?

“洛安啊啊啊啊啊——”

咆哮終於有了鮮明的字詞,最中心的紅影所想針對的家夥是誰已經很明顯了:“洛安——死——洛安——”

洛梓琪暗自磨了磨牙,她突然很想掏出傳訊符聯絡那不知蹤影的破爛弟弟,是,她的確睜只眼閉只眼把他今晚放進來搞事情了,她甚至還默許他把安各放進藏書閣裏暫避——要是哪個祖靈今晚被驚醒發現了這事她可有的是苦頭吃——但這可不在原本設想的範圍內,就算是要逆天道覆活,也不至於搞出這麽大的動靜吧?

他這到底是從哪惹來的仇家?

恨他恨出來的怨氣能驅使紅海翻騰呼嘯,一副不把他找出來碾死就要碾碎整座無歸境的架勢??

而且,最可氣的是——

洛梓琪放下捂住耳朵的雙手,退避到一塊還算堅固的礁石後,翻找自己的袖裏乾坤。

彎刀,手鐲,符筆,玉佩,耳飾……

【家主,你那把長劍,暫借給我。】

……在這種緊要關頭,偏偏找不到最有可能對那玩意兒產生殺傷力的家傳法寶!!

昨天早晨莫名其妙來找她然後莫名其妙打了一架就借走了,可惡,可惡,難道這也是他算計好的——這樣的大鬼尋常符箓和刀劍絕對傷不到了,就算想要開啟家族寶庫,可一旦她離開掩體爬上山崖,就會暴露在那團紅影的攻擊範圍內,在懸崖峭壁上被一海浪拍下來說不定連腦殼都保不住——

洛梓琪翻完了身上所有東西,沒找到任何趁手的武器。

重新將手拿出來時,她還瞥見了手心那點猩紅。

是耳孔裏淌出的血液。

……僅僅是音波的餘威,近距離聽到了一點點吼聲……便有七竅流血的危險嗎。

……那以常人之軀還怎麽打得贏??

洛梓琪快把牙咬碎了。

其實,很不想承認的一點原因,她如此惱怒正是因為此地是“無歸境”——作為無歸境的現任當家,她卻無法完全鎮守住邊境,依照祖訓驅開窺視血潭的不速之客,封印在那裏攪風攪雨的鬼東西——

沒有辦法勒令破爛弟弟回到正途再塑軀殼覆生也就罷了,現在就連提供一個場地她都沒辦法保證場地的安全,眼看著自己就要陷入危機,重傷難——

“嘭!!!”

——水花四濺,飛沙走石,洛梓琪迅速捂住了口鼻。

有什麽體積驚人的東西從崖頂一落而下,重重砸在她身邊,是被擊碎的山石還是新的敵襲?

“快上來!”

——都不是,那是一頭形似山豹的獸型木枷。

洛梓琪仰頭,竟然從獸眼的位置——那寬大的梯形透明視窗後看見了安各的身影。後者已經擡腳踢下救援索。

……機關術?

這樣龐大又精密的機關術,怎麽會突然出現在無歸境,又是怎麽會由安各這個普通人操控……

獸型木枷仰頭揮爪,三人合抱般粗細的木刺從中彈出,抓碎了再次拍向這裏的海浪。

“楞什麽!快上來!”

甩去疑慮,洛梓琪迅速抓住了繩索。

“轟!!!”

是海浪再次拍來,但靈敏的木枷獸迅速後跳,重新攀上山崖,從淺灘上飛速退開。

【三分鐘後】

姑且尋到了另一處山崖,躲在兩邊屏風般高高豎起的山峰後,又確認了從中間的縫隙探出頭,便能夠將不遠處海面的那團紅影完全罩在視野裏,安各又控制著木枷打開錨定程序,試了試腳下這塊山巖的堅固程度。

呼。

“這裏應該能撐一段時間。”

她扭頭對剛剛爬進控制室的洛梓琪說:“琪琪美女,幫我拿一下丟在那邊的外套。我得給秘書他們發送坐標點。”

洛梓琪卻直楞楞地呆在那兒,一時沒動作,只是盯著地上一塊裂開的木牌子。

還是疑似被踩碎的。

“那個……不是我父親的牌位嗎?怎麽會碎在這裏?”

安各眼都沒眨:“我不知道啊。可能是藏書閣發動機關術時磕地上了吧,這大家夥跳起來很顛簸的。”

“……哦。”

的確,如果這座龐大的機關術作品是由藏書閣本身變換的……

洛梓琪猶豫半晌,便掠過地上的牌位,幫安各拿起了外套,在裏面翻找手機。

人死如燈滅,父親的葬禮當年是她親手操辦的,凈化邪念的儀式又是由血潭旁的小鬥笠親手操辦的,其實他走得特別幹凈,起碼比前幾年還在血潭裏翻滾的女瘋子幹凈多了。

再說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父親的牌位供奉在祖祠裏,藏書閣裏的這個大概是某種紀念性質的贗品……那就事急從權啊,沒工夫去在意一塊被磕碎的贗品。

作為無歸境的現任當家,“護衛無歸境”比“修覆可疑牌位”的優先度高多了。

洛梓琪便這樣無視了地上的木牌,一邊尋找外套裏的手機,一邊彎腰搜羅療傷用的藥丸恢覆自己。

而且從一開始她就沒把眼神分給歪在墻角昏迷的胡令。

——盡管她搜索藥丸的方式就是“用彎刀一刀撕碎胡令的乾坤袋,手伸進去大掏特掏”。

【三師弟關鍵時刻很好用,缺東西找他準沒錯】,洛梓琪同樣得到了弟弟貼心的事先介紹,就像介紹物資儲備點。

她將一瓶冒著清香的頂級丹藥倒糖豆般丟進自己嘴裏,緩和了胸口翻騰的氣血後,又抓到了手機。

“喏,是這個吧,給你聯系秘書……”

“你幫我吧,”站在控制板前的安各頭也沒回,“很簡單,打開通訊錄後首位聯系人就是,應該備註名是‘寶貝’。”

洛梓琪:不是,為什麽你秘書是你的首位聯系人,還備註名寶貝啊。

……事急從權,她沒有問出口,直接低頭翻找。

安各的手機早就在先前擊飛紅影的直升機爆炸中滅亡了,現在她外套裏的是那部裴岑今留給她的——關鍵時刻,浪費時間解釋這個小細節沒必要。

安各也沒想起來要解釋,她一直將手緊貼著木板、攥破傷口淌血維持機關術運轉,已經有點頭暈了,更何況剛才洛梓琪沒進來前她還跟祖靈幹了一架把後者實打實幹成稀巴爛——總感覺站著等了很久也沒等到琪琪美女聯系上秘書,時間過得好漫長,頭也……

安各咬了咬舌尖,讓視野清明一點,掐斷了那點失血過多後的恍惚。

她轉頭詢問:“怎麽了?是不是信號不好?那琪琪你就先給我點補血用的丹藥,不用客氣去胡令那裏掏……”

琪琪美女正擰眉抓著那部手機摁動,聞言她直接將顯示屏翻給安各看。

“聯系人既不是寶貝,”她說,“對方也聯系不上。發短信還是打電話我都試過了,信號是滿格的,但提醒說對方拉黑了你。”

安各眨了下眼。

備註名“花媳婦”的聯系人下,是一串極為眼熟的手機號碼。

“那是我老婆的手機號碼。童童秘書的是通訊錄第二位。”

“……哦,不好意思。”

“沒什麽。”

安各重新扭回頭,洛梓琪飛速地與李欣童取得了聯系,按照安各的口述發去一串坐標與指令。

雖然安老板此時的深思不在正事上。

即使失血過多,她也楞楞地遙望著那邊的大山想——裴岑今的手機——

幹什麽把我老婆的手機號碼錄成通訊錄第一名?還備註了花媳婦這個詭異的ID?

幹什麽啊?

憑什麽啊?

把別人的安安老婆設置成自己的花媳婦,裴岑今不是都有女朋友了嗎,他是不是哪裏有問題啊??

“……好了,李欣童說四分鐘後補給到賬……”

安各深吸一口氣,摁下腦子裏那止不住的問號。

“OK,謝謝啦,琪琪美女。現在能幫我找點補血的東西嗎?”

洛梓琪言簡意賅:“給。”

她“唰”地一下就撕碎了胡令另一邊的乾坤袋,抖出清香四溢的補血丹。

安各也“唰”地一下就丟進嘴裏吃了,問都沒問。

……兩位都非常默契地把後排昏迷人士當緊急物資點刷取的女俠正要商議下一個步驟,突然聽見後面傳來一陣細微的呻|吟,與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是胡令。

兩位女俠齊刷刷扭過頭去,一個賽一個的理直氣壯。

“哎,胡小哥,你醒啦?你頭疼不疼啊?”這是假惺惺的安老板。

“終於醒了,昏這麽久,現在的天師真是太沒警惕心。”

這是冷冰冰的洛家主。

胡令:“……”

胡令抖抖兩邊被砍得稀碎的乾坤袋,又摸摸後腦勺腫起的大包,很想說什麽,但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最終只是一臉恍惚地“哦”了一聲,然後搖搖晃晃地起身……

“嫂子,你趕緊去補補血,休息一下。接下來就交給我來控制這個機關術吧。”

安各有點詫異。在她的情報裏,胡令是絕對沒接觸過任何機關術的——

可後者一臉還沒睡醒的恍惚晃到控制面板前,雙手突然唰唰唰舞動,一排排刻滿繁覆轍痕的面板瞬間攤開又合攏,之前安各根本看不懂的橫折撇捺以不同的角度波動、亮起,一串串術式繞動不知名的符文,在他嫻熟的指尖共同運轉起來——控制室呈現出遠比她控制時更加完備的狀態——

“謔,”她不由得驚嘆道,真切的刮目相看了,“可以啊,胡小哥,沒想到你還有這麽一手!”

洛梓琪也有點吃驚,這個年頭,能把機關術研習到胡令這樣的嫻熟程度,是相當了不起的。

她點點頭,肯定道:“你不錯。”

安各則毫不顧忌地拍拍胡令的肩膀,大肆鼓勵:“那就交給你啦!哎哎,沒想到胡小哥你這麽可靠,我還以為要失血過多撐到昏迷了,不愧是三師弟啊,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其實很有一手,連你師兄都不會這古董玩意兒,你可真能幹啊,看來我們還是要依靠你……”

胡令被大老板花樣百出的彩虹屁誇得飄飄欲仙,臉頰都熏紅了。

“咳咳,我也不是……嗯,就是突然……”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操控這麽覆雜的機關術,剛才一醒來就恍恍惚惚往面板那裏走,腦子裏只有一個古怪的念頭,“盡快奪過控制權否則她會失血過多”……

但,嘿嘿。

在嫂子的吹捧下,三師弟露出天真又膨脹的傻笑。

“那當然,師兄不會的東西多了去了,而我會得其實比他多多了,不就是機關術嘛!”

【我現在把具體的操作手法用意念臨時拍給你。趕緊出去,按照我給的知識駕駛,別讓你嫂子繼續流血。】

【……也別犯蠢把這些叮囑完全忘光,如果她問你為什麽突然學會了機關術,你就老實說是我在你冥想時和你聯系上了,是我教的方法,再替我給她報一句平安,知道嗎?】

真不知道,真忘光了。

在安各愈發熱情的“胡小哥真棒哎”誇獎的背景音下,胡令突然打了個哆嗦,後背襲來一層密密麻麻的涼意。

……一覺醒來好像忘了什麽,但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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